我的思想教父,谁的无辜
在我最爱写作的年纪,却走上了创业的不归路~突然很想写东西来表达一些难以言表的心情,就以这篇高考毕业后写的文章作为开篇吧!
我的思想教父,谁的无辜
我还在十岁的时候,曾一本正经地幻想过许多奇形怪状的梦想。譬如我想象着要在遥远的澳洲的一片叫做维多利亚的大沙漠上行走数日以作为送给自己未来十二岁的生日礼物,或者某天一个人独自行走在学校和家之间那片荫郁的灌丛树林里会突然和一种绿色的矮个子外星人打个照面,第二天世界每个角落关于首位地球人参与星际交流的新闻报道铺天盖地迎面而来,而我则像《麦田的守望者》的作者那样在第一时间果断地选择自己向往已久的流浪生活;还有那年热爱上文字的我总期冀着有一天我写出的小说奇迹般的成为那个世纪最畅销的书刊,版税堆起的高度超过小说印刷的厚度,而我则站在世纪的末端以一种隐忍和低调的姿态面对这如同同时被两颗陨石砸到脑袋的幸运。
刚刚过去的夏天,迎来了我19岁的生日,没有遮阳的绿荫,午后,有微风徜徉着路过旧城的巷子,我一个人骑着破旧的单车穿梭在轩辕的每一条街道,像一个风尘仆仆的邮递员。在这个弥漫着古老文化气息的城镇里,我把自己装扮成一个为生活而奔波忙碌的人。某一刻会盯着单车转动的前轮,想象成一个巨大的黑色摩天轮携带着钟表的指针风驰电掣地从胸前倾轧而过。微微的疼痛之后是对生活的隐忍和无动于衷。
是一个漫长而艰难的假期,面对自己即将来到的19岁,然而整个那个夏天的日子过得都不是很快乐,有与梦想相背离去的苦痛和彷徨,和曲终人散后的独踽和寂寞。在很大的房间里,沏上一杯很浓的热茶,然后倒掉,喜欢的仅仅是沏茶的过程。坐在地板上看许多年前的日记,寻找许多年前的某个概影,听许多年前听过的音乐,想很久以前喜欢过的某个女孩子。以此想要制止时间的流动,于事无补。想不起五年或十年前的自己,就像那个时候想不起五年或十年后的自己,彼此的陌生。记得在一部电影里,女主人公对她喜欢过的却要离开她的男人说,一直以来我都在扮演最终的沉默者。在时间隔阂的两端,沉默,注定是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在那个下午,晚风撩开了窗帘的缝隙,直到房间里的光线里暗了下来,一个人的自言自语蔓延得忘乎所以。然后希望自己的内心能够安顿并安静下来,彻彻底底地写一些来自内心的东西。看到十岁时的日记,开始语无伦次。语无伦次的叙述语无伦次的生活。会有电话响起。mp3的声音开到了最大。墙壁上的海报渐渐失去了往日的色泽。阳光从厚重的窗帘缝里漏下的明朗氤氲着房间的木质地板。一切都浮生若梦。在那个夏天里,我执意的把生活比喻成一场繁华而隆重的演出,动容的演绎过后终有风平浪静或者物是人非的谢幕。
拿一本书,在黄帝故里的连廊里消磨时光。是旅游的淡季,黄帝故里显得有些冷清,有人在上贡香火。隐约间可以听到从远处传来古代宫廷有过的乐声。手里捧着的是茨威格文集。一直以来都喜欢茨威格和福克纳。这个时候心会有所平静,躲开了繁华和喧闹,一个人安静地沉浸在文字的世界。高中三年,每个周末林楠会和我一起来这里,习惯如同一种信仰。护城河静静地淌着,我们会谈论自己设计好的未来,会谈到未来的某一天果断的离开这里,谈论各自喜欢的作家。等我们把各自的未来设计的天衣无缝的时候,就会谈到过去。我告诉她,一直以来我都在寻找一条使自己对过去不再敏感的途径,有时会缘木求鱼。林楠说,很久以前喜欢上写东西,沿着一路走来,却不知道很多光景已瞌然长逝,前面还有一个方向,指引的是随波逐流的阔道坦途,站在这里的人谁都没办法舍弃。我们一直把通向高考的路这样比喻,在即将到来的夏天未来之前,谁都不知道前方等待的是什么。直到心不再喜悦和固执。茨威格在《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里写道,男主人公在车站上买了一份报纸,刚刚瞥了一眼报纸上的日期,才想起今天是他的生日。高考后的夏天,我和林楠从来没有买报纸得习惯,所以我们都忘记了自己即将来到的18岁生日,原以为可以心如止水的面对最终的结果,却不知道一味的坚持只是对自己长久以来叛逆的虚假安慰。这种叛逆无关于像在课堂上做了无关于学习的事,比如睡觉,比如聊天,那样只是在孤注一掷地与自己的时光对峙,觉得周而复始地做一件事比如学习很无聊,于是反抗。林楠说我们只是在不是很恰当的时候坚持自己不是很恰当的梦想而已,并且很多时候我们都是觉得这样是恰当的,有时候发现自己错了,依然固执地与自己僵持。
很喜欢《花样年华》里的一句台词:小时候,看着漫天得星星,当流星飞过得时候,却总来不及许愿;长大了,遇见了自己喜欢的人,却还来不及。有多久了已记不得,在十九岁这年,却依旧忘不掉小时候那年坚持的文学和流浪的梦想,忘不掉十岁那年恃才傲物的小小少年。而我所庆幸的是终归拥有了那么一段为所欲为的年少时光。漫长的暑假大家都喝了很多酒,以自己已经长大的姿势,一群失意的孩子肆无忌惮的寻找通向成人的道路。之后会骑着摩托车疯狂地飙车。在一些地下成人影院久久徘徊。穿过长长得暗仄过道,出入在一些喧嚣的歌舞厅。高考在每个人的心灵上烙下一块伤疤,我们却用它来作为炫耀的资本。某一刻,我会听到我的思想教父的叹息和喃喃自语,会忘掉自己信誓旦旦的信仰,会无所顾忌的承认自己的无知。他会在冥冥之中会让我看到很多年前的自己,提醒着我成长就好比时躲在行将就木的夕阳里,一不小心就会错过最壮观的日落景象。
如果是在我不可自抑的爱上写文字的中学时代伊始,我面对我的思想教父的指责,会告诉他,其实我从来都没有什么信仰,如果你是上帝的话,别说上帝爱我,因为在我的生活范围里,只有一片无穷无尽的天空,我叫他上天,而且是在很无助的时候。上帝只不过是西方国度的人信奉基督教的神。如果你是苍天的话,别说上天爱我,因为我从来都不抬头看天。
我是以为自己不去看天是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了而不再去仰望。
我以为我是爱上了一个叫做林楠的女孩子。在我以为自己长大了可以承担一份信誓旦旦的责任。在某个下午或者黄昏的如期而至时,用拥抱和热吻宣告这一重大的决定。在某个胡同里,像演绎80年代的旧电影一样,如出一辙。或者在自己的日记或文字里记述暴力凶杀乱伦色情。有时候会瞎掰得晚上自己噩梦醒来,仿佛如真实的一样。
也许多年以后会想起来,在那个夏天,记忆里有很多倒地不起的人和事在进行着蝉蜕,没有人告诉我生活的真谛。我一直都希望自己能够像茨威格笔下的米尔柯那样的活着,用自己的无知令所有自以为是的人措不及防。或者是王小波所描述过的那只独立特行的猪,在一个浮躁的年代走出自己的步伐。而实际上我眼中的生活真谛就是用幻想构思以后的生活,在付诸行动的时候南辕北辙。陷入信仰会无药可救,假如生活的真谛也可以称作一种信仰的话。这个时候我的思想教父对我说,你一直在诋毁文化,你觉得写的东西是在标新立异,其实没有人会看懂你撒的那些谎。我的心虔诚的祈祷,如果上天允许的话,我愿意把我的一只凡人眼睛给他,证明我的无辜。我只是在按部就班地过自己的生活,走自己的路,只不过走得过于投入而已。卡夫卡在《揭开一个骗子的面具》里无奈地说,他们总是千方百计地阻止我们想去的地方。而我则无比喜欢的是福克纳在诺贝尔文学奖演讲台上说过的唯一的一句话:没有人可以阻止我的路,除了死亡。高二的时候,语文老师拿着我的作文褒贬有加的时候,无意中引用了这句话,从那个时候起,在我以后的整个高中生涯里,我开始视福克纳为我独一无二的精神支柱。
我的家在黄帝故里附近,一个叫新郑或者轩辕的小城镇,每年都会举行隆重的拜祖大典。人们从四面八方汇聚到这里,在每年的五月,站在这里,仰着脸注视着巨大的炎黄二帝的铜像,接受虔诚的洗礼。这种文化长久以来一直在熏陶着它周围的人们,尽管很多时候人们都不能相信其实这些文化是他们所创造。民俗从来都是神圣的,无关于封建和迷信。是在每年的那些天里,我看着自己一点一点地长大。北方的空气有时会很干燥,我感到的是内心由来已久的潮湿,长久以来被灌入的坚不可摧的韧性,和内心已经习惯成信仰的平静。所以内心的底限不停地坠落,会很轻易地被一些事情所感动。记得高中那年感动中国颁奖晚会上,是自己第一次看这样的节目,坐在荧光屏前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那个时候是从节目中间看的,当卫青刚回答他的愿望的时候,我还不了解他的事迹,他说,希望能领着家乡外出务工的人找到活干。很平淡,朴素,眼里充满着代表着中国千千万万个他这样生活在最低层的人的朴实。掌声响起,有人落泪。那年我会在黄帝故里的长廊上坐上一个下午,用来思考自己十七岁这年内心感动底限的定位。孤注一掷的内心会顷刻溃不成军。有时会有游客让我帮他们拍照,我会静静注视一会儿这个陪我走过十几年的地方,然后乐此不疲。
有时候会想起那年喜欢幻想的自己,会对没有收到自己设计好的特殊的生日礼物而耿耿于怀,会对一种绿色的外星人念念不忘。在我18岁以后我依旧喜欢幻想,在无所事事的时候会试图会寻找一些可以令自己引以自豪的事情来做,而这件事绝非仅仅是“成长”两个字就能来承担的。于是我幻想着突然有一天一个神秘的老头神经兮兮地找到我,要我帮他写一篇荒诞的小说来参加他所在的国度的一个征文比赛,而交换的条件是他可以帮我满足一个期盼已久的愿望,我就会大声地告诉他一言为定。然后我用毕生的时间在装有梦想的池子里打捞曾经在我年少的时光里熠熠生辉的梦想。或者我会告诉他其实我对以前我们初中的那个校花觊觎已久,而后神秘的老头会使一种魔咒让那个校花义无反顾地喜欢上我,而我们班那个最帅气的男生则会在每次转过头的瞬间嘴角露出如肠子一样不满的线条。只是这些所有的幻想在我逐渐地逐渐地长大过程中也都销声匿迹。
那些都是曾经流浪在我生命里的琐碎,流浪得再也找不到一个安定归宿的过往。
我不相信即将到来的夏天将有一场丰盈的等待。这句话是我刻在高三课桌上的。以一种不自信的态度诱导内心藏匿的自信。暗无天日的日子结束了之后,夏天终于以一种久违的明媚屹立在了自己的面前。然后正如曾经刻在桌子上的那句话那样,如愿以偿。在那个夏天,曲终人散的那天之后大家有的忙着找自己平生的第一份工作,有的依依不舍依恋旧情而倾诉衷肠,还有的背起了行囊回到了原点再次踏上征程。假期里有很长一段时间,我把自己扮成那个城镇生活最低层的人,做着各种各样的临时工作,一如四年以来既有的姿态。忙碌但不茫目,欣然而不茫然。时间是个盗贼,永远不会被捕。北雁南飞前的互诉衷肠。当大家异曲同工地忙着否定一次次的离别时,新的征程也即将开始,因为只有这样才不会使自己丧失理智的和时间相互捉弄。我开始骑着单车,是我初中三年骑着上学的单车,已经破旧不堪,一个人或几个人在街道上没心没肺地穿梭。会有长久的沉默,动容得面容,和笑起来不加修饰得脸。我想起了很多年前骑着单车走过的那条路,想起那年曾经喜欢过得某个女孩子,想起很多年前的很多冬天和夏天,恍如过世般的遥远和漫长;然后看到弱不禁风的梦想,在形单影只里一步步走远;我的思想教父在隐隐之间的谆谆教导,和一个孩子曾经的玩世不恭。那个时候我的记忆开始蔓延,一如明媚的午后枝叶葳蕤漏下的斑点,一切都令我措不及防。那个时候我会装作漫不经心地想,时间不早了,该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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